圖:天生脊髓性肌肉萎縮癥的周佩珊衝破重重險阻,考進香港大學英文系,今年7月畢業。
編者按:
特區政府投入了大量資源建立關愛社會,設立社會保障制度照顧弱勢社群,惟新形勢下這張「安全網」是否足夠安全?社會上有聲音指出:醫療安全網欠彈性「綁死人」,受助人被迫躺平;房屋安全網太薄,「重小小也會穿」,難以承載市民住屋需求;勞工安全網則太狹窄,令打工仔保障不足?!洞蠊珗蟆吠瞥鱿盗袌蟮?,透過幾個「網中人」的困境,探討社會保障制度的流弊,以及完善方法。
政府積極援助弱勢社群學生擺脫跨代貧窮,惟同樣面對貧窮的殘疾人士,縱有高學歷,卻受制於公共醫療與綜援金制度,窒礙他們自力更生。一名香港大學畢業的天之驕女,畢業後即被迫躺平,她高喊「我不想躺平,我好想出社會做嘢,我想養阿媽!」
另外,有殘疾人士直指,投身社會工作除了自身的生活質素有望獲改善,亦可減省政府資助,達至雙贏。有學者指出,相關安全網制度已不合時宜,需要逐步完善。/大公報記者 余風(文) 何嘉駿(圖)
教育有啟迪民智、助人脫貧的重要功能。今年28歲、天生患有脊髓性肌肉萎縮癥(Spinal Muscular Atrophy,簡稱SMA)的周佩珊衝破重重困阻考上香港大學,今年7月以二級榮譽甲等畢業,完成英文系學士課程,「都讀得辛苦,別人讀四年,我讀七年?!沟珱]想到,畢業便被迫失業。
薪金全用作醫療費
「我仲邊度有錢食同???」
佩珊與母親相依為命,兩母女靠綜援金過活,每月雖有3.4萬元資助,惟當中大部分屬醫療開支,兩人每月所得標準金額是8360元,即每人的生活費是4180元,「還未包括每年治病嘅近百萬元藥費」。佩珊所說的藥物,正是2017年她花近四個月努力,去信時任特首林鄭月娥陳情,促使治療SMA的昂貴新藥列入關愛基金的藥物資助,讓合資格病人受惠。
她坦言,近百萬元的藥物雖獲關愛基金資助,但家裏配備的呼吸機、抽痰機、電動輪椅等醫療設備及相關消耗品,每月使費要近二萬元,現時雖獲綜援金資助,唯一旦她獲得工作後,相關醫療費用便要自行支付,對她是莫大負擔,「如果我搵兩萬蚊(薪金),都用曬喺醫療費用,仲邊度有錢食和住,咁即焗住我要躺平!」
香港大學苦讀七年
「辛苦做嘢,同攞綜援一樣」
佩珊沒有放棄工作機會,去年她找到辦公室見習生工作,月薪約有1萬元,惟社署會因此扣減綜援金,工作收入只能實收4000元,「即係我辛辛苦苦做嘢,同攞綜援一樣!」但上班要額外支出食飯及交通費,4000元最終所剩無幾。
她早前在大學內兼職研究助理,兩個月下來有近9000元薪金,「點知出糧後,社署以為係一個月人工?!拱创丝蹨p綜援金後,這兩個月工作平均每月實收只是2000元。佩珊希望再次陳情,特區政府能聆聽民意,完善相關安全網制度,「我不是只為自己而爭取,也為其他同病相憐的人發聲,希望個制度可以改!」
綜援金與醫津綑綁
癱瘓者就業難續聘家傭照顧
現年34歲、路向四肢傷殘人士協會副主席蘇永通亦為一名殘疾人士,每月靠綜援金過活。他表示,於2015年修畢一個學位課程,雄心壯志想投入社會工作,卻處處碰壁,及後好不容易在一間院校覓得一份兼職,每月薪金近6000元,「嗰時每月多咗3000多元收入,真係覺得生活質素提升,屋企啲家電又可以維修或添置,電費同煤氣費都交得輕鬆啲?!刮┖镁安怀?,相關職位因疫情到來而取消。
蘇永通坦言不想「攤大手板等人養」,但殘疾人士就業確實舉步維艱,身體癱瘓的他需靠輪椅助行,亦需家傭照顧,若他投身工作,難以負擔家傭費用的同時,昂貴的醫療費用亦是一難題,「買架電動輪椅都要六、七萬元,自己真係畀唔起!」他說,雖然可向其他慈善團體或基金申請部分資助,但餘下的款項對於殘疾人士而言仍然吃力。
據政府統計處2020年統計,本港約有534200名殘疾人士,佔全港人口的7.1%。香港罕見疾病聯盟會長曾建平表示,過往該會亦曾接獲殘疾人士反映類似問題。他指出,由於殘疾人士申領的綜援金為生活與醫療津貼綑綁一起,當就業時,便會同時失去生活與醫療津貼,殘疾人士雖獲得薪金,但難以支付龐大的醫療費用。
他提到,有部分殘疾人士需要家傭照顧,若就業後失去津貼便難以支付家傭費用,他認為政府鼓勵殘疾人士就業就應清除相關障礙,作出針對性的幫助。